1993

《白髮魔女傳》不惜重本

 1993-08-26

故事寫情方面，寫得很特別，很盪氣迴腸，所以便選了這個題材

七月九日星期五晚上，天朗氣清，粉嶺的一個樹林內，射燈照耀如同白日，工作人員正用吹 風機不停製造白煙，以增加夜戲的氣氛效果。樹林內古木參天，由於只餘下數天檔期，導演于仁泰惟有分開兩個拍攝場地趕工，一處由于仁泰親身領導，各工作人員 都十分緊張，趁著這晚天色甚佳，希望拍得到一場動作戲。

《白髮魔女傳》這部電影，據聞耗資達五千萬，是東方電影公司成立以來最大投資的一部電影。這樣大的投資，拍這部家傳戶曉的電影，倒需要有極大的勇氣。

《白髮魔女傳》是梁羽生最出名的小說，而梁羽生的小說人物中，亦以《萍蹤俠影錄》的張丹楓及《白髮魔女傳》的卓一航最為人熟悉，記得粵片時代，張瑛及羅艷卿亦會分別扮演卓一航及練霓裳，在如此情況下，除非有極大的突破，是很難吸引到觀眾的。

第一次拍古裝的于仁泰

于仁泰第一次拍古裝片，一開始便對筆者說，拍古裝好浪費、拍古裝要好有耐性、拍古裝好辛苦。其實拍《白髮魔女傳》這意念，也是來自于仁泰，他認為這故事寫情方面，寫得很特別，很盪氣迴腸，所以便選了這個題材。 不怕觀眾對這故事過於熟悉嗎？

「所以要進行大改動，其實現在拍武俠劇和以前完全不同，傳統的武俠劇在它大紅的那個年代，那種性格糢式或說故事方式，會大受歡迎，但現在重拍武俠劇，一定要注意現在觀眾喜歡甚麼口味。」

「其實卓一航這角色，在現在觀眾看來，是十分乞人憎，但可能在六十年代初期，所有人都認為這種性格才是最理想的人，所以在當時便大受歡迎。」   「現在一定要重新塑造卓一航的性格，否則觀眾很難受落，所以我便將卓一航改成是一個性格十分離經叛道的人，甚至比他在《阿飛正傳》中的表現更甚，更像占士‧甸一樣。所以你稍注意張國榮的髮型及造形，披頭散髮，面部較暗，身穿藍色外衣，但又不掩俊俏。」   「練霓裳的性格倒不必重新塑造，在原著中她是一位狼之女，十分野性，青霞從沒有演過這樣的角色，這次是給她一個新嘗試。」   「角色改造後，便要清楚知道自己捉著原著的精神，重新包裝故事，因為原著故事也十分六十年代，不能符合觀眾要求。」

張國榮扮現代卓一航

《白髮魔女傳》這部電影，請來了兩位天皇巨星林青霞及張國榮，可說無懈可擊，不作他選。張國榮說，他並沒有看過原著，但據聞卓一航是一位略為優柔寡斷的人，性格不太完美，所以他十分喜歡這個角色。張國榮說很慶幸自己現在既有一些很賺錢的商業電影拍，也有一些很藝術的電影拍，令他在工作之餘得到不少樂趣。這部《白髮魔女傳》，張國榮十分用心機，因為投資極大，電影公司十分看重，導演也十分用心。

張國榮說首先他要了解到，電影中的卓一航一方面離經叛道，另一方面卻又剛中帶柔，與原著的卓一航有一定的分別，所以他慶幸自己沒有看過原著，也沒有看過粵語片張瑛的演出，否則可能會妨礙發揮。與林青霞合作，張國榮說她美得很，也很懂得演戲，想不到有些場面，她能去得那麼盡。

林青霞扮相美艷出塵   林青霞今回又是拍古裝。自《東方不敗》以來，林青霞便沒有拍過時裝。據林青霞說她的樣貌可塑性極高，也可以化很厚的裝，所以十分適合古裝扮相。今回演練霓裳，林青霞十分喜歡自己的造形，也十分喜歡這部戲的廠景。   「從沒有拍過如此靚的廠景，這次是第一次，公司投下了數千萬，廠景、造型、服飾、武打都要做到盡善盡美。」   怎樣演繹練霓裳這角色？林青霞說這角色其實十分野性，充滿動物的本能，敢愛敢恨，這角色的造型十分靚，古裝化裝得很重，十分適合她，幸好導演很體諒演員，不惜工本全拍夜戲，日戲也在晚上打燈，不算熱得太辛苦，所以拍得很開心。

這次和張國榮合作，林青霞表現得十分興奮，因為張國榮在《霸王別姬》中表現突出，而這次合作，林青霞亦認為張國榮不斷向各工作人員提意見，令電影錦上添花。說到攝影方面，林青霞對鮑德熹這位首席攝影師讚口不絕，她說鮑不論在任何角度，任何場面上，都能將最美的藝術觀感表達出來，而且能將演員拍得很美很美。

鮑德熹從審美說起

說到鮑德熹，他看見筆者劈頭一句便說，這部電影肯定會是東方電影公司成立以來，最好看的一部，他們從來沒有進行如此龐大的投資，不少電影公司只集中幕前投資，但他們對幕後同等重視，甚至連服裝設計，他們竟邀請了黑澤明的服裝設計，那位曾憑《亂》一片奪得金像獎的禾田惠美。鮑德熹說，這次他們的拍攝手法，會依著于仁泰將劇本整體改動的調子來做，例如他們會更加凸顯正派非正，邪派非邪的意念，希望不會作忠奸二元分化，所以在色調方面，他們花了很多心思研究。在廠景方面，分別搭了魔宮、武當及水池的數個大景，這些大景中，色調亦經精心研究。一向以來，人們都喜歡以藍或白的主調色來給予正派，但這次他們卻在武當用上綠色，綠色在武俠片中一向給人較邪惡陰森的形象，用在武當是一大膽嘗試。

辛苦的一個晚上

這天晚上，天氣不算很熱，鮑德熹正在較高的位置拍青霞的一場個人戲，而較低的位置則是由于仁泰負責拍張國榮以一敵數十人的群打場面。向來拍動作場面都是成本最高，最容易犯錯。數十位龍虎武師與張國榮，單單花在試位的時間上，已超過了兩小時。到正式拍攝，張國榮披上藍色大衣，手執樹枝，穿插在各武師中，如虎入羊群，打足一分鐘，然後他必須將一人擊倒，從鏡頭右方跳出，一位替身便會吊威補入，進行兩次跳躍。這鏡頭NG很多次，由於是群體動作，很難拍得完美，助理攝影師手提著攝影機，一直追著張國榮，但到最後張國榮擊倒一人，跳出，替身補入，整個過程攝影師總無法跟到，因為攝影師要抬著數十磅器材，望著只有二吋見方的觀景器，加上夜戲周圍十分昏暗，而張國榮穿上的亦是深藍外衣，所以嘗試了很多次，仍然失敗。每試一次都令張國榮氣喘如牛，各工作人員汗流浹背，需要頻頻補裝。到最後，武指及導演實在無法可施，惟有決定重新設計場面。

拍戲就是如此，于仁泰說這部片為遷就演員檔期，所以放棄北上，爭得了兩個多月的檔期，原以為會十分輕鬆，但人算不如天算，連日下雨，已令他們大失預算。   那天晚上，原來預算拍的幾場，亦因此場動作失敗而未能拍得到。一大群武師，加上吊威等，拍了整晚，數十萬元便付諸流水。

筆者離開時，已接近凌晨五時，天開始下著細雨，遠望照耀如同白日的片場，雨絲霏霏而下，風雲無常，電影生涯亦是如此。數十人努力了數十天，花了數千萬，他朝成績如何？風雲仍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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