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

當年同出道 今日獨悲傷 陪張國榮探陳百強

文：查小欣

陳百強昏迷入院，至今已十個月，他的圈中好友分別到過醫院探望他。唯獨不見與他一同出道的張國榮。外界開始揣測，從前常傳他倆不和，是否屬實？偶遇張國榮，他精神奕奕，因為：「我去了溫哥華過年，昨天才回來。」問他去不去探陳百強，他一口答應，但有條件：「千萬別通知記者和不要拍照。」當日，天氣轉涼了，天色特別的昏暗，一路上閒聊著近況，我指指手中的花束說：「知道你一定沒買花，我替你買了。」他道謝，後來才知道自己估計錯誤。   

電梯一層一層往上爬，兩人都沉默了。男看護接過我手中的花，道了謝；然後對張國榮說：「張先生多謝你的花，好靚。」原來他早已囑人送了花去。他處事越來越含蓄。張國榮臉上沒半絲表情，凝望著陳百強，然後把臉湊得很近的看他，我在旁說：「丹尼，Leslie來探你。」

耳邊喚，沒反應

沒半點聲音，張國榮近看了他長久，又看看他身邊的儀器。察覺到儀器換了另一模式，特護說：「功效一樣，但體積較小。」張國榮問：「他有知覺嗎？」特護說：「很難說。」張國榮轉過頭來跟我說：「我叫他，你看他有沒有反應。」他在丹尼耳邊叫道：「丹尼，丹尼，丹尼，Leslie呀。」心跳的顯示仍在九十四，沒有增加或減少。

之前，張國榮曾問我：「有報道說他的手腳萎縮了，是真的嗎？」

我拿出丹尼的手來給他看，「皮光肉滑的，哪有萎縮。」他說：「還胖了。」

問特護他是否胖了，他說：「是。」張國榮說：「第日醒來，要減肥囉。」

他盡量令氣氛輕鬆，他很關心丹尼的體重，問特護：「那他會否很胖。」「不會，他所吃的食物，全經由營養師計算卡路里，控制著他的體重，不致太肥。」再默默的看了一會兒，張國榮沉著聲音說：「要走了。」

跟丹尼說了再見，一直走到升降機大堂，張國榮都沒作聲，手指卻緊張不安的互相磨擦著。長久，他才幽幽的說：「見到他這樣子，好心傷。」過了一陣子又重複：「好心傷，唉，點解要糟質自己？自己不愛自己，誰愛自己？他常常不開心，我常常開解他，但他聽不進去..….。」

不探望，有原因

又是一輪沉默，他的手仍然不安。心情一直難以平復。他看看窗外灰暗的天色，抬頭問天：「太陽快點出來吧，這種天色，好悶。」是語帶雙關。從側面看過去，見到墨鏡下，他約雙眼透紅，問他，「你想哭嗎？」他搖搖頭：「這些年來，生離死別，我見得太多了，我只是覺得好心傷。」他硬撐。

「認識丹尼多久了？」「十五年，當年他做《喝采》男主角，我做配角。」當年，張國榮、陳百強和鍾保羅三位英俊少男，同屬一經理人譚國基，十五年後的今天，只有一個張國榮，快快樂樂的享受著生命，能不叫人欷歔？ 

張國榮跟陳百強的性格截然不同，前者堅強樂觀，後者柔弱、多愁善感。「是，我是很堅強。」張國榮承認。

終於問他：「為何一直不來探望丹尼？」他不以為意的說：「我不能去。去年是猴年，我犯太歲，不能去醫院。現在過了年，我馬上來了。」

他是在北京拍《霸王別姬》時得悉這噩耗的。把外界對他不去探病的揣測告訴他，他有點動氣：「人言可畏，為什麼老是要猜度別人的事？」臨走時，他問我：「花幾錢？我還給你。」哪好意思收他，他硬要請我喫下午茶作算。見微知著，送花一事是否可窺見他的處事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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