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

別姬後凱歌國榮談風月


 

  

風不息,月難圓;志不堅,戲難成 

千里迢迢追《風月》 

 

 

1994年11月6日,凌晨4時,衝著白霧茫茫,穿過村落小徑,熬過兩小時長途車,搭了5分鐘打漁船,眼前本是90年代的太湖小島,卻又是安徽20年代的龐鎮小碼頭。

 

 

張國榮的最後一段戲

 

張國榮是郁忠良,是感性與仇恨交錯的美少年,是善變沉鬱江湖老二哥。他攜著行李箱,乘著刺骨晨風,穩步踏著碼頭岸板走近船艙,他即將離開屢次讓他破滅希望和愛的龐鎮。

 

長長蘆葦被風吹動,忠良的心不動,這刻忠良有否想到令他從孩子變成男性的姐姐秀儀?又有否惦起令他愛心死灰復燃的如意,誰也不知道。他如斯安靜地走,老大哥李娘舅帶領四個手足在後面追趕著,步伐比忠良走得老練,但浮躁,五兄弟走到一個點整齊地停下腳步,李娘舅悠閑地提起噪子喊了一聲「郁忠良!」忠良回頭……。導演一聲「行!」這個鏡頭已經完成,但老大老二的故事卻未完。這是《風月》結局的一個「拍攝」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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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榮披上一件90年代Armani大衣,朝著筆者看;然後張國榮說不要將結局寫出來。然後張國榮說他好喜歡這個角色。

 

 

杜可風不斷在動的鏡頭

 

或者這個劇本也沒有真正結局,故事只不過是種種事件,開引關引著人物角色段段情感,攝影師杜可風說戲裡80%甚至以上的鏡頭在動,焦點不斷在轉,人物中心性格也不斷在改變,主觀與客觀的鏡頭是戲裡的人生,也是彼此的人生,一百四十幾場戲,七百多個鏡頭,包括了多少風與月,一個角色無數感情的跌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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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的世態人性瞬息轉變

 

過繼龐家的端午原本受命代替龐家女兒接管祖先事業,但純如白兔的端午,最終還是代替不了如意擔當龐府家業。如意愛忠良卻受到漠視,道聽途說可能自己只是一個姑娘,所以不夠美,美是要成為一個女人。一直暗戀如意的端午,被如意要求幫忙她變得更美,之後如意變了,溫純乖巧的端午也變得陰沉兇狠。而忠良爽約到了上海,風花雪月情移景變的二三事陸續從江南龐鎮延展到上海的花花世界。

 

 

一百二十人的心甘命抵 

 

如果說《壹本便利》千里迢迢從香港跑到大陸追風問月是一種奔波,那《風月》攝製隊就是背著一個奔命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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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六月開始湯臣公司已安排了台灣製片部到大陸籌備,八月便大軍殺到香港,大陸職演員開始拍攝工作。鏡頭從黃山拍起,接著蘇州吳江市,接著是上海,況且每處並不是一個定點去拍,又是遠郊,又是近郊,最高紀錄一百二十多個工作人員,器材比一般電影用上多兩三倍,不是奔命的話,那怕就是老闆徐楓口口聲聲的使命感而致,儘管在黃山日子如何艱苦,酒店一通長途電話也得跑到老遠的大堂久候,拍攝場地喝一口水也得往山下去買,但比起吳江市侷促慨悶已來得舒適,但工作人員形容起來還是心甘情願似的。

 

大場面是一個接一個,筆者追隨大隊三天也就是三個大場面;龐鎮碼頭的勞動工人對比端午眾裡尋他的茫茫意境,也對比著忠良在結局孤獨抽離的感覺。上海鬧市宏偉古代建設教堂前,老大老二哥倆們坐上馬車與二十年代馬車在路同步而走,忠良手上的紅玫瑰便是風花雪月象徵。上影廠逼真布景「一品樓」在人煙混雜三教九流的氣氛下,介紹著忠良是欺騙女人金錢的江湖聖手開場白。

  

 

陳凱歌的一句粗口

 

導演陳凱歌威風凜凜地控制著製作場面,出岔子時狠狠一句「操你媽的!」。滿意時盯著現場電視熒幕微微發笑,跟旁邊的人吟吟說道:「這個鏡頭不錯,這個鏡頭真好。」弄氣氛的煙呀,亮地板的水呀,人來人往臨時演員不停忙碌著,這的確是一部大電影,起碼看到製作上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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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影廠在上海近郊還在建築了一條真材實料二十年代南京路,裡面有永安公司、先施公司、各式大樓,還有電車路軌,到正式拍攝時放上真正電車。據說初步計算要一千萬人民幣,湯臣出資二百多萬食頭啖湯,一切製作上條件是令人感動的。

 

 

張國榮談《風月》

 

「這部電影很過癮,演得比《霸王別姬》舒服,發揮度很大,難度也很大,但我喜歡,你覺得嗎?我很幸運,我拍戲的導演都很疼我,而且都是好導演,他們不能相提並論,王家衛與陳凱歌不一樣,家衛的電影屬於一種cult film,但他處理感情有他一手。凱歌能拍到動盪時代的大氣勢,在《霸王別姬》可能在一些issue上面未能夠盡情放膽,但依然是一部很難得的好電影。說回《風月》,它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劇本,裡面有很多很有趣的sex politics(性別政治),戲裡一切的轉變就仿彿都是一個message(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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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歌解《風月》

 

「國榮說得很清楚,這個戲一切由兩性關係開始,人是分生理與心理性別,經過社會習慣的道德規範影響了別人對性別的看法,感情是人與人之間一條引,人物是一個個的object,我希望從中間找到一個出處。」

 

 

徐楓說《風月》

 

「人會死,電影是永存的。廿一世紀是中國人的,我不惜投資是一份使命感,把從前中國人的悲哀先置於死地,後把先人的優劣去蕪存菁。我時常覺得藝術與商業是分不開的,而觀眾不是儍瓜,花一張戲票去看一部真正高品質的電影絕對樂意的,像這部戲預算四千萬港幣投資,為求好,換女主角到目前為止也忙不及去算損失多少,而導演為求認真後期製作也要用四個月時間去做,這些我都完全接受。」

 


壹本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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