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金枝玉葉2》大玩性別倒錯

文：朗天

你可以說，玩性別錯置遊戲，萬變不離其宗。所以，《金枝玉葉》二女一男的傳統異性戀關係，變了「同志驚魂」賣弄新意，到了續集，便倒過來，講二女一男的錯綜同性戀關係，借「中性文化」來欲語還休。說穿了，始終是玩錯摸，重點是「遊戲」本身，而非有誠意探討性別問題。

《金枝玉葉》以家明（張國榮）為中心，女扮男裝的Wing（袁詠儀）介入，引來了玫瑰（劉嘉玲）誤愛佳人和家明的同性戀恐慌。《金枝玉葉2》起初沿用固有關係結構，不過玫瑰淡出，Wing取代了她的位置，再加入同樣擅長女扮男裝的方艷梅（梅艷芳）。片首家明與方艷梅發生一夜情，展示他與Wing的一段感情出現危機。可是，影片發展到後來，方艷梅要奪走的，並不是家明，反而是Wing。Wing漸次成為新的中心人物，而在家明逐漸察覺權力中心轉移，感情開始脫離他控制之際，正是同性戀取代異性戀，成為文本闡述對象之時。

《金枝玉葉》的同性戀人物（包括曾志偉和羅家英飾演的角色），擔當的只是陪襯、搞笑，以及編導故作「開明」的工具。《金枝玉葉2》卻極有意識地加入「O」（李綺虹）這「女同志」，並大說她四處泡妞，到最後雖然與男人（陳小春）上床，卻只因為當對方是女人（陳小春男服喬裝），並且沒有因此「由孿變直」。此外，方艷梅與Wing本是百分百的異性戀者，卻隨著性別錯置（「Wing」一直以男裝出現），體驗到一次同性愛樂趣。這無疑是把上集玫瑰與Wing的潛在發展予以催生。

更明顯的安排，是要許志安等在片末表態，談「站出來」的掙扎和感謝（表面上感謝家明，暗地裡感謝陳可辛），再由家明講出招牌勉勵語：不要介意別人怎樣看你，只要自己作出選擇之類。《金枝玉葉2》蓄意討好同志運動分子，昭然若揭。

當然，作為一齣主流商業電影，《金枝玉葉2》很懂得適可而止（也即力求做到面面俱圓），Wing雖然面臨性傾向的混亂（更實際的是愛情對象和自己對愛情態度的混亂），到最後還是重投家明（代表異性戀和舊有愛人，所以是雙重保守）懷抱，結果不至為編導設想的「主流」觀眾帶來太大的衝擊。同時，在描寫同性戀人物時，仍然保留一些頗為負面的傳統形象，例如「乸型」（曾志偉），「花心」（李綺虹），久不久「發姣」（陳豪）……來取信大眾。

近年同性愛紛紛為通俗文化取用，作為說故事和探討的題材，本身已造成一種現象，殊堪觀察、分析和評估。不過，《金枝玉葉2》秉承UFO只求炫目和編夢的風格，旨在拍一齣好看、有橋和引發趣味的電影，甚至是否「PC」（政治正確），也早成了他們針對以往評論而調教的宣傳效應。故此，《金枝玉葉2》繼續保持UFO製作的失真和犯駁地方，論者最好不要探究。沒有人會相信以方艷梅這麼一個跑慣碼頭的藝人，加上自己是「忽男忽女」的專家，會看不出Wing本是女兒身，只希望凡同志論者不要據此便推述這是作者暗渡陳倉，宣揚同性愛便成了。  

影片中「傳奇中的傳奇」方艷梅為追求「小白兔」（純情小子）而尋遍天涯海角，卻在一個自己失去童真的地方（香港），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一個意想不到的性別身上找到……也許這便是陳可辛的「浪漫」吧！

1996-08-00

電影雙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