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

《金玉滿堂》筵開滿漢全席


 

 1995-02-09

 

《飲食男女》均在海內外賣過滿堂紅,港片《金玉滿堂》就乘著此片的聲勢,再以滿漢全席與觀眾會面,希望在海外市場分一杯羹。 

 

 

 

一月上旬,往電視城的城巴依然熱鬧,但今回的目的地是邵氏片場,沿電視城拾級而下,未到油站就是片場入口,守衛更亭雖有兩個,未受嚴問就輕易闖過了,朝石屎斜路步上,左面的停車場分列了兩排大轎車,車牌尾是與6字有關,自然是邵六叔的珍藏了。右方有一座熟口熟面的辦公大樓,正是無線劇集最常用的醫院外觀景。

 

斜路的盡處是清水灣的無敵海景,鏡頭作180度後轉就是一連串和電視城接壤的片廠,最近路口的正是二廠,二廠是一座只有兩層高的貨倉似的斜頂建築物,面向兩度大鐵門入口,大部分都給各類廚具和廚櫃遮蓋了,幾個伙頭在煮食,在旁還有三數位工作人員在商量事情或透一透氣。下午時分四至五時,天色還有點藍,大風吹著背後的記者,也不過剩下四五位。在中午飯時候由東方約來的大夥記者大多走了。

 

   

片廠右方有路通往後門,聞說平日是虛掩的,但今天卻鎖緊了,大概是害怕有閒雜人等潛入,後門旁有一電話,不少工作人員都靠它來覆機。除非負責聯絡採訪的工作人員也在片場,否則,到攝影場地採訪的首要工作就是:找製片打個招呼。經過一番唇舌,終於獲得批准進入片場。原來由正門入內,先須經過一個茶樓廚房的搭景,才到達二廠內的主景——酒樓。

 

 

廚藝大比拼

 

事實上,這個酒樓搭景也是《金玉滿堂》的高潮所在,因為劇本中廚藝決鬥一幕,正是在這裡上演。

 

煙霧瀰漫之下,最搶眼的是幾個剛由片場進來的清朝宮女,其次,則是一群分四行共排而坐的四十位白衣大廚,和這批臨時演員同一服飾的還有趙文卓、張國榮和鍾鎮濤。據壁上牌扁所述,這個廳叫百福寶堂,樓底高過十呎,除了擠滿近百位工作人員及演員外,還有一副power pod搖控機械吊臂。工作人員說,這副叫MAXI JB的吊臂體積只屬中小型,還有更大的尺碼,陳可辛的《金枝玉葉》中,藝穗會頂的一幕就曾經用上。

 

吊臂旁有一排長桌,上面擺放著各式餸菜與及八仙和福祿壽的缸瓦肖像,與四十大廚剛好面對面,而長桌兩旁則有三個座位,分為三位在戲中飾演食家評判的演員所用,其中最突出的自然首推甚少在片場出沒的真食家唯靈,除擔演一角,他也是本片的飲食顧問。

 

長桌的另一端,正是此廳的「假設」大門口,一邊建有兩個兩層舊式魚缸,一邊則有一個大計分板,縱軸分三回合決勝,橫軸則分色、香、味、意、形五項評分標準,有板有眼,計分板前有一咪座,埋位之時,赫見飾演比賽司儀的原是「祖哥」張同祖導演。除了「老黎儉」葉廣儉外,「祖哥」都可算是另一位熱門的行內友情客串人選。

   

 

比較孤獨的是飾演鍾鎮濤妻子的倪淑君,靜坐在另一角,有點斯人獨憔悴的況味。至於B哥,則忙裡偷閒,乘空檔時間與張國榮溜到廠外吸點新鮮空氣。可惜兩人一踏出廳外,即給其他記者一手抓著,嚷著要拍照。B哥今回的造型非常特別,頭髮,眼眉及唇上的小鬍子俱染成灰白,加上其生鬼表情,頗為卡通。

 

   

「呢套戲好多嘢食,幾好玩,仲要扮老人就真係第一次。」B哥曰。和B哥一樣在戲中要手背有傷的張國榮,則戴著一個破了的白手套說:「咁污糟,你唔好亂咁食。」

 

其後,張國榮給記者捉到廠外訪問,寒風凜冽下,榮大哥面不改容,施施然回答問題,在旁的記者反而有點抖擻。「張國榮的演員道德真是一流的,是個非常專業的演員。」在旁的製片邊走邊說。

 

廠內拍攝依然繼續,攝影指導鮑德熹以其在片場屬於異數——斯文又響亮的聲線指揮著肩托著吊臂的機器組員,反而徐大導則頗為沉默,一度黑衫黑褲的他只站在一旁審視一切。

 

「今日心情靚唔靚,徐導演?」

 

「不是靚唔靚的問題,你睇,依家真係七國咁亂,你地訪問都算唔合時!」

 

   大概是六時左右,稍事休息完的羅家英回廠,給張國榮及剛小睡片刻的B哥調笑一番也就埋位了。十數分鐘後,飾演羅家英女兒的袁詠儀也到場了,她一身廚師服飾,到場後卻非慣例的「吱嘲」一番,可見徐克果真有點辦法。

 

晚上七時過後,工作人員都期待著晚飯,「阿姐」汪明荃也來到現場。一身素妝兼穿上軍綠色大雪褸的阿姐在《金玉滿堂》中並無戲份,只是來探羅家英罷了,至於有否帶來熱咖啡就不得而知了。

 

 

再探片場 

 

四日之後,差不多同一時間,借著帶兩本以張國榮作封面的電影雙周刊給榮哥的理由,再次深入邵氏二廠。今天主要拍攝幾位主角的戲份,大圍的群戲在這數日都拍好了。故此那批四十多位廚師都不見了,只剩幾位宮女。身為男主角的張國榮是晚也格外凝重,沒有四天前那調笑輕鬆的俏面了。

 

   

穿上清朝大宮服飾的是飾演王榮的熊欣欣,今回不比武藝比廚藝的他,在戲中正是張國榮的死對頭。

 

在劇中為了洗底及學會一技之長以作移民的張國榮,是個洗心革面的前黑社會分子,向羅家英這位酒樓老細兼大師傅拜師學藝後,卻適逢熊欣欣成立新興的大型飲食集團。後者為了在行頭打響名堂,便向曾有主理滿漢全席經驗的羅家英挑戰,然而不擇手段的他還在比賽之前耍手段,把羅氏旗下的師傅全搶過來,令英哥只剩下張國榮一個連基本功也未有的學徒幫手,氣得英哥入了醫院。幸好在臨陣前覓得已經退隱的鍾鎮濤復出,之後兩幫人馬各出奇謀,故事當然是大團圓結局,畢竟是賀歲片嘛!

 

「其實呢個故事係講我們做事,好多時候,過程比目標或結果更加重要。透過整件事,父女、敵人以至夫妻之間的矛盾也得以化解。」乘晚飯時候,只吃了半個飯盒的徐克透露。

 

 

由徐克與吳文輝、鄭忠泰合編的這個劇本,早已完成了,在台灣上映時會沿用原來的名字《滿漢全席》。

 

「其實是黃百鳴選了這個故事,大概新年賀歲要開開心心。」

 

「最難度高的是把食物拍得又好食又新鮮。」徐克表示李安的《飲食男女》曾經令他不拍《金》片,因為不希望來來去去都拍那些題材,儘管他認為這兩個故事是有相當大的分別。

 

約是十時過後,B哥及英哥的戲份都先後拍完,可以先離去了,張國榮也在完成戲份後急急打道回府,拍畢熊欣欣獻上猴子腦會虎鯊這味菜之後,已經接近凌晨一時了,最後一個鏡頭,由徐克親自上陣,當用麵粉造的熊掌淋上電油起火後,徐大導連同幾位工作人員一同舉筷而下,夾個不亦樂乎。因為這個鏡頭只是close up「熊掌」,所以大家可以過過手癮。    

 

「收工!」一聲令下,導演第一個樹立榜樣,急急鬆人,臨步出片廠前,還檢視了明天作道具用的假象鼻。

 

百福寶堂的大柱上有這樣一塊黑膠板:「隨地吐啖乞人憎,罰款二千有可能,傳播肺癆由此起,衛生法例要執行。」

 

正是宵夜時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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