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九星報喜》番禺取景


 

1998-01-01

 

上番禺南沙做《九星報喜》探班,對於很多記者來說,醉翁之意乃不在酒,而是那九粒星星…… 

   

這九顆是否粒粒皆星星則見仁見智,但有何時也「星氣迫人」的哥哥張國榮在,相信如此程能做到他的訪問,已值回票價。 

 

一向也知番禺是處富庶之地,對於筆者來說更倍是親切,因吾之祖家正於此也。乘噴射船不消兩小時便到了南沙港,再乘酒店穿梭巴士15分鐘左右便到了祈福酒店,即「九星」聚腳之地。匆匆卸下行裝,乘白牌的士趕到拍攝現場之「天后宮」,甫一到埗便極易找到「星」蹤,皆因這還未落成的博物館已擠滿了近百名大陸影迷——他們由幾歲至三十來歲,大多也穿著拖鞋,在十來度的天氣仍衣衫單薄,風塵撲撲,拿著拍紙簿鉛子筆在等簽名——他們被攔於一條尼龍繩後,而負責把守此防線的便是兩名大陸青年。我穿過人群,道明來意,他們便把繩拉上;在我步入之時,不難感受身後有不少羨慕的眼光……。

 

這是一貫古色古香,但又起得乾淨俐落的「新中國倣古」建築。製作隊伍便利用這些外殼,加上簡單的佈景,製造出《九星報喜》的不同倣古場境來。來自香港的演員、工作人員、機器、燈光,配以大陸的臨記、特約、機工燈光小工及場景,呈現出典型的香港大陸合拍特色。

 

高志森坐在一個類似工具箱的膠盒上,時而定睛看著接駁著攝影機的monitor,時而走到演員間與他們排戲,教他們走位,說出對表情對白的種種要求……又走至monitor前,要機位與演員再排一次,終於滿意,便高叫:「正式……action!」於是乎,演員便照著他的指示將戲演出,推軌員便依著他的路線推著攝影機,攝影師亦照著他的意思zoom in拉wide……一切也似在掌握之中。高志森指揮若定,亦頗見大將風範。然而,這種流水作業式的拍攝手法亦不禁令初來埗到的我為之咋舌——一向只聞電視台拍劇集的手法如流水作業,我便親眼見過電視隊伍拍攝外景,但他們的速度亦未見如此快捷;這支電影隊伍卻能不浪費一分一秒,快速無倫地將一連串鏡頭拍下——「Cut!成交!」,又拍完一個段落,而身邊的服裝、化妝、道具便如蝴蝶般穿插在演員之間,純熟地辦妥下一場的所需所要,絕不敢費導演一秒時間……。

 

一些主動或經驗老到的演員,如哥哥、達明,當然會向導演提意見,但高志森卻總有他自己的一套,短髮下的腦袋便像在不停的兜轉,影像在未拍之前便已老早在他腦袋中被計算清楚……。

 

在戰場中當然不敢驚動一軍的首領,我便唯有回到下塌的酒店,才敢和他聊上幾句:始知道《九星報喜》並不是《八星報喜》或《花田囍事》的舊瓶新酒——《九星報喜》原來是改編自意大利著名喜劇作家哥爾多尼的作品《扇子》。《扇子》是一即興喜鬧劇,於1977年便於「香港青藝劇社」演出過,當時名為《錦扇緣》。那時高志森是劇社的燈光設計,而飾演張國榮公子角色的便是阮兆輝,吳倩蓮小姐一角由黃杏秀飾演,鍾鎮濤的角色則由關錦鵬演出,而黃百鳴便演回相同的角色……。二十年後,高志森和黃百鳴,再一次將《扇子》一劇重拍,不同的是今次請來了杜國威將劇本重新整理,注入了許多現代元素,並豐富各人物的性格,加入一些原創的場面……如今由原劇本剩下的,便只有人物的關係及故事脈絡;即那些不斷錯摸,錯綜複雜的關係及情節……

   

 

 

「從前,有一個與世無爭的村莊(彩虹村),某日,卻突然換了政府——新的縣官覺得村民過於純樸,撈不到油水,於是便在此村興波作浪,要令村民萌生貪念,互相揪鬥,他便可圖其亂世錢財……。」《九星報喜》的故事便由此而起,高志森稱《九》片所說的已超出原劇本《扇子》才子佳人的故事,而是多了人性刻畫,亦含寓意。    

 

     《九》片的另一特色是包含了不少歌唱部份——舊曲新詞,不禁又使人想起《花田囍事》——不過是次填詞卻由杜國威一手包辦,配樂則由「上海民族樂團」以中樂奏出,為片子帶來點「中國」新鮮感。高志森形容此片是一套古裝的《油脂》(Grease),但不知觀眾對這部中西/古今/戲劇/歌舞大混雜的電影,感覺會否與他所說的一樣?

 

翌日,再到現場看拍攝,今次卻看見杜國威聚精匯神地看著monitor——這個外表極其斯文,彬彬有禮如儒生模樣的編劇,看看自己筆下的劇情和對白,透過導演、演員、攝影機,逐一逐一的呈現在熒光幕前——不對不對,這句對白不是如此唸的——匆匆向導演提意見,高志森便依著他的意思向演員解釋——仍是不行,還是忍不住要走到吳倩蓮前,陰聲細氣地和她說:「其實這句對白是如此唸的……我看著他這種含蓄,但又明是著緊的模樣,便不期然想:一個負責任的編劇是無論如何也忠於自己的作品,那管它是一齣文藝片,抑或是喜劇、鬧劇……。

 

《九星報喜》的劇本於拍攝前一個半月已定下稿子,演員有充份的時間預備,製作人員亦可於開拍前做好所有準備工夫……劇本乃一劇之本,難怪高志森能拍得如此神速。在影業不景氣的年頭裡,能認真做好前期工夫,拍出嚴謹紮實的作品,亦不失為電影人其中一樣可主動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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