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張國榮輕談淺說 金馬獎頒獎禮前追訪


 

 1998-01-01

 

黃百鳴年年都拍賀歲片,今年的賀歲片由高志森執導。

   

   

「主角呢?」我問這位香港的「名導」。

 

「張國榮呀。」他答。我竟忘了黃百鳴手上有這張王牌。

 

 

自張國榮「小休」復出,八年來都出任百鳴賀歲片的主角,除了去年。

 

「去年我巡迴演唱嘛,所以沒有拍賀歲片。」張國榮解釋說。高志森約我和張國榮一起談片約,因為涉及到片酬,我問:「方便嗎?」

 

「百鳴要我壓張國榮的價,談不攏的話,咖啡沒喝完就告辭,有你陪著他說說話,至少還可以把咖啡喝完。」那日,見到張國榮,寒喧過後,我假裝打電話在走廊轉一個圈回來,看到張國榮的臉色不太好,便知百鳴的價開得太低,把大明星給惹著了。

 

   

 

我說:「世事無絕對嘛,萬一落選,心猶不甘,豈不是一篇有牢騷的訪問。於是我趕緊做了頒獎前的訪問。」

 

「在番禺拍《九星報喜》很開心」。哥哥見到我時說。

 

「為什麼會很開心?」

 

「一班演員都合得來,大家有講有笑,合作愉快。」

 

   

「這部賀歲片依你看會不會受歡迎?」

  

「會,因為演的時候很有感覺。你知我不是每次都有感覺的。最有感覺的一部片是《家有喜事》,八年前收五千多萬,那時候五千多萬是很大的數。」

 

「有沒有篤數?」那意思是,那五千萬是否虛假的。

 

「沒有。我問過百鳴,他說是真實的數字,為此,我還要他派紅包。」

 

 「紅包?幾多?」

 

「二萬八千,主演《家有囍事》的人人有份。」

 
 


 

「百鳴對你一直不錯,仰仗甚麼?」

 

「我對他也很好呀,你知我減收他片酬的。」

 

 

「是不是高志森那天提出的數字,另加一百萬?」

 

「不,當然不是。其實我少收也很划得來,因為總共我也不過拍十組。算起來是很昂貴的了。」

 

「目下,一部賀歲片,你才拍十組,我勸你還是保密好,說出去,大家會說粗製濫造。」

 

「當然不是粗製濫造,你想想,九個演員,每人佔幾多?我這份戲,四十分鐘不得了啦。」

   

 

 

「那麼,你到底收了他(黃百鳴)多少酬勞?」

 

「等於打個九折啦。」

 

「我才不信。」張國榮說的話我多數都信,但這次例外。

 

「香港電影佈道差,百鳴能開賀歲片,為不少人提供了救業機會。」張國榮說。

 

「你不減收片酬,百鳴未必拍得成,一些就業的演職員,還得多謝你。」他笑,算是認領了。

 

   

張國榮有一天參加朋友的生日會,偶遇梁朝偉。哥哥這人講話常常語帶挪揄,他見了偉仔便說:「拍了《春光乍洩》,做了大明星。不認得人啦。」偉仔客客氣氣地:「哪裡,哪裡。」梁朝偉差一點做康城影帝,看來又是金馬獎的熱門。張國榮獲獎無數,卻認為自己不會憑這部《春光乍泄》得獎,於是來個「先發制人」。後來呢,偉仔落選,哥哥卻獲提名,這連他本人都感意外吧!

 

我問:「有信心在金馬獎當選嗎?」

 

「很難說,以我的經驗,最怕兩種對手,一是老傢伙,一是新丁,他們最獲同情分。」

 

「我想會是苗天。」哥哥想錯了,不是苗天,而是新丁謝君豪——一個話劇演員,平生第一次拍電影,就在金馬獎中將哥哥擊敗,但他的預測還是對了一半。

 

張國榮賣掉香港龜背灣的房子,搬去加多利山,新居還在裝修,地址就曝光,時時有人帶備相機去拍照,我問他:「這樣沒私隱,生氣不?」

 

「不生氣,若不是傳媒藉買屋找房地產代理拍攝我家居,我還不會這麼快把房子賣掉,我得多謝他們呢。」

 

「賣了房子套了幾千萬現金,巡迴表演一百場,賺入數千萬,這麼多現金你如何處理?」

 

「沒時間理這些,好多事要做,拍完《九星報喜》我要要到上海拍葉大鷹執導的《紅色戀人》還會抽空到柏林影展做評判。」

 

「想問你,為什麼要收一個乾兒子來供書上學?」這是坊間談論張國榮常提到的話題。

 

「阿正,他很乖,讀書又好。我小時沒有家庭溫暖,很想讓小朋友得些溫暖,是一種補償心理。」

 

「有什麼不開心的嗎?如今?」

   

 

「今年最不開心的是媽媽病,她79歲了,患癌,不久人世。」張國榮的語氣中充滿了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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