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流星語》——保持張之亮一貫作風

文：Forrest

近期驚嚇片仍然當道外，幾部以小孩擔任主角的電影也被安排於差不多時期上映，繼叫好叫座的《鬼眼》，以及奪取多項國際大獎的《中央車站》後，張之亮作品《流星語》也被派上場。

本片是張之亮、陳可辛、張同祖等數位導演創立的「創意聯盟」開拍的創業作，他們的理念，是拍一些具創意及誠意的電影。《流》片的故事談不上有什麼過人之處，不過，這又不代表「創意聯盟」首作沒有創意，其中人物關係的設計便與眾不同。

過往同類故事的一般人物關係，例如杜琪峰舊作《阿郎的故事》，或同期上映的《超級爸爸爹》，不論文藝片或喜劇，男女主角必定有愛情轇轕。反之，《流》片中張國榮及琦琦卻沒有任何感情關係，大家只是因明仔而認識的朋友，這種安排實在是同類故事片的突破。由於毋須分神寫張國榮與琦琦的關係，故能集中火力描寫明仔、張國榮及琦琦的「父子」情和母子情，以及狄龍和吳家麗的副線愛情故事。

本片另一具創意及特色之處，在於其人物配搭上。一向飾演硬漢子的狄龍，以及演慣風塵女子的吳家麗，在《流》片中出奇地合襯，狄龍的演出與《英雄本色》是兩種不同的風格，給觀眾一個驚喜。吳家麗的弱不襟風，也演得十分出色。其他配角方面，鄧一君飾演的大學生，搵工揀擇，實在是對現今大學生的一個諷刺。全片只有一個奸角，與《籠民》的安排一樣，就是無情的政府官員。在張之亮的眼中，政府官員是不顧人情的一群。  

以上的人物關係和設計的出色表現，增強了《流》片的感染力，而這正是張之亮的風格之一。他是香港導演之中，用情最深的一位，他部分寫實而又出色的作品，例如，《籠民》、《自梳》等，均異常感人，原因是他懂得令觀眾與片中的主角建立感情。《籠民》中，一幕幕籠民於籠屋中的生活片段，令觀眾與片中的籠民結下不解之緣，陪他們共度籠屋清拆的前夕，結局是頗為煽情，令人萬分感慨。《自梳》中，楊采妮是活在大時代傳統社會的少女，她希望卻不敢擺脫傳統對少女的束縛，其性格及遭遇令觀眾深表同情。

至於《流》片也走回上兩片的感人路線。明仔趣緻可愛，表情多多，他與張國榮的溫馨生活場面，加上狄龍有趣的形象，以及他屢次在吳家麗家門外碰壁，皆使觀眾會心微笑。張國榮、狄龍及明仔三人居住的地方，有點像《難兄難弟》中的「看風里」，大家「街坊街里」，觀眾更對他們倍感親切。

此外，張國榮、狄龍、琦琦及吳家麗的性格，亦是外剛內柔，幾乎一致，張國榮的徒弟林家棟曾力邀這位才子出山，但他返了一日工，看見員工忙碌工作，便選擇離去，除了他已習慣返璞歸真的生活，以及擔心明仔生活外，從他眼神可見，他其實怕再度受挫於「金魚缸」內。明仔險被車輾過而令張被街坊指責、被狄龍告誡他要顧及明仔的「future」，以及琦琦先一步將帆船送給明仔，皆是張願意將明仔撫養權交回琦琦的導火線。獲悉琦琦是明仔親生媽媽時，只是一個催化劑罷了，如果張不是外剛內柔，以他於金融風暴前電視螢幕上振振有詞的作風，他必定東山再起。琦琦外表是一位女強人，卻害怕接觸小朋友，張國榮將撫養明仔的責任交還給她時，她起初也沒勇氣接受，缺乏堅強，只有內疚。狄龍與吳家麗其實互相關心對方，狄龍一派正氣，吳家麗則獨力經營老人院，他倆皆外表剛強，但沒有勇氣向對方說出心底話。由此觀之，他們三人內心與張國榮同樣柔弱，觀眾對四人頓起憐憫之情。

從片中人物角色的設計及安排來看，張之亮確能保持《籠民》及《自梳》的一貫水準。

1999-11-00

電影雙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