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嬉皮笑臉的《金枝玉葉》


 

 

文:JOE

 

近年來不少港產片愛以同性戀者作為喜劇的元素,用來嘩眾取寵,《金枝玉葉》的劇本雖面面俱全,卻再次強化了對同性戀的誤解。

 

又一部關於攣與直(同性戀與非同性戀)的電影。近期港產片如張志成的《神探磨轆》、鄭丹瑞的《姊妹情深》,再到陳可辛的《金枝玉葉》相繼圍繞住此題材大造文章。究竟大量借題發揮是啟發同性戀文化抑或是刻意嘩眾取寵確令人抓穿頭皮,如是後者則見傷風敗俗,若是前者更見萬劫不復。以電影的傳媒功能上的角度來看,正如目擊一支支毒針灌注在人們的牛角尖上打鑽。不成文的篇幅已有前例,如借愛滋病為主題的《奪命接觸》與《花月危情》的誤導,句句淺白台詞強調愛滋病必然由外國人、娼妓及同性戀者帶來的話已相當危言聳聽,繼而描述同性戀感情故事的橋段愈見「混」章。假仁假義或是亂打亂撞的指南針已指往九宵雲外去,有意無意地露出馬腳亦絕不害羞,而《金枝玉葉》是一部說了謊還嬉皮笑臉的電影。

 

故事本來亦可以簡潔地用三幾句話介紹完畢,家明與玫瑰為歌壇一對金童玉女的神話式組合,後因性格與環境遷異,再加上瘋狂歌迷林子穎女扮男裝以好奇之心闖進了他們二人感情之間,最後林子穎無心插柳得到家明垂青而共譜戀曲,如純粹故事上簡簡單單添情添趣未必不可成為不錯的消暑電影,因堆砌式的港片亦屬司空見慣,也不願置評。但問題出於除了在添情添趣的五味架找來醬油味精,卻偏偏在烹調時嚴重地洒上黃蓮加砒霜,結果烹調出來的底片在戲院惹來兩種極端的笑聲,一冷一熱,冷則酸了心肝、熱則燙壞了腦筋。

 

一直被譽為藝壇傳奇的張國榮去飾演一個傳奇製造已劈頭幽了觀眾-默,無論是片中閃耀如玫瑰(劉嘉玲飾演)或平凡如林子穎(袁詠儀飾演)都由家明(張國榮飾演)一手掌握自如來在藝壇定位,其中醞釀了不少時下年青人的憧憬,如果玫瑰與家明即是亦舒筆下的金童玉女,那是否顧家明(片中更刻意稱呼他為Koo Sir)就比喻顧家輝?林子穎就比喻林志穎?或者家明與玫瑰的關係就是有份兒參予此劇本的許願自身寫照?還攪不清這些顯示著的捕風捉影,小忌已來不及瀏覽,大忌又洶湧而來。以上提到的砒霜也許是同性戀惹來的禍,掩耳盜鈴因女扮男裝演繹同性戀親暱場面打從《東方不敗》開始已經成了瞞天過海的靈丹妙藥,兩個大男人摟樓抱抱吻來吻去既然是觀眾的忌諱,但一於遷就到底,來一招狸貓換太子,過了海便是神仙,而且飾演狸貓者往往是赫赫有名如《東方不敗》的林青霞、《東成西就》的劉嘉玲,及此片的袁詠儀。但聰明如《喜宴》及《霸王別姬》明車實馬擺出兩張男人牌,前者則起用新人趙文瑄,後者則不惜改動原著裡刻劃同性戀的情意結,(曾幾何時香港的製片家或導演夠膽動過成龍配李修賢的腦筋,有你有我有情有天有海有地去演一場激烈的情慾戲),策略無疑在各影展上領盡風騷,卻做成同性戀的有人情沒臉目見人的景象,其中究竟是演員們清者自清,抑或是幕後者濁者自濁,總不會不心知肚明罷!

 

《金枝玉葉》裡令人困擾的莫如家明come out的幾場戲,這刻口口聲聲地不介意同性戀,那刻當他以為林子穎是同性戀者之時便見他如見鬼的反應。再說家明在朝夕相處下對林子穎暗生情愫,對一個男人(起碼當時家明認為林子穎是男人)的愛情他有摸不著頭腦的大堆問題,前思後想找來回答他問題的偏偏是一個在造型及對白設計上都似是而非的曾志偉來擾亂家明及觀眾。其實家明在愛與不愛之間的疑雲應該早已心知肚明,come out雖然需要一種勇氣,但之後一場戲在子穎面前不能自控地先而心跳,後而擁吻的事實應該已是最好的答案。正常以一個男性來說,騙得了自己的死腦筋也騙不了那話兒的生理反應,果然自摑嘴巴的劇情馬上山現,接下幕家明一個箭步利用在冷戰中的玫瑰作洩慾工具,在畫面上強調著家明當時性慾之高漲,作愛時間之長久,動作之狂野,擔當一個替身角色的玫瑰還呼天搶地聲聲高喊「唔該」來營造笑料,倒不給女權主義者留回一點面子,相對地又惹來戲院內一式兩款的冷熱笑聲。但更玄妙的戲還在後頭,大結局子穎以女兒身首次主動亮相家明眼前,家明才理直氣壯說著不管對方是男是女去勸服那話兒得心應手。如《金枝玉葉》不是在編劇上顧得頭來腳反筋,那必定是導演費盡心思製造出來的神話傳奇。

 

1994-09-00


電影雙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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