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張國榮走進紅色戀人

  1998-07-01

北京的春天，晴雨之間樹木一層層加深着綠色。沒有驚動太多的人，張國榮來了又走了，為《紅色戀人》配音。但就是因為他這驚鴻般的來去，記憶中一切與他有關的往事又都泛起，竟和當初一樣鮮亮，一樣迷人。

不管是否喜歡他的人都會承認，如果香港娛樂圈沒有了張國榮，就會缺少一抹最濃艷最眩目的緋紅光澤。他的歌聲、他的個性、他的俊朗、他的微笑、他銀幕上千變萬化的形象，都是大眾最燦爛的夢。我們不敢嘗試的放縱他敢，我們夢寐以求的光華他有，我們苦惱着的脆弱他也苦惱，我們嚮往着的自由他也嚮往……。

我們能從他身上滿足不同的渴望，而他本人又活得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繽紛，比我們所能期待的還要過痛。

燦爛和遺憾交織的青春

提起張國榮，很多人知道他演過電影《霸王別姬》、《風月》和《新上海灘》知道他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好演員。其實，張國榮一開始走入娛樂圈的身份是一個歌手。

你火熱你痴纏你哀怨 你光華永不變

寂寞的日子沒過多久，張國榮就發現自己無法安於異鄉寂寥小鎮的冷清生活，而且香港有不少人還想念著遙遠的他，總是有新的片約寄到，他的心活動了，在天涯海角的生活固然安逸，可是太浪費了本該更精彩的生命。於是張國榮回到了香港，開始了他人生中更華麗的冒險，既然當初說退出歌壇，為實踐諾言不妨堅持不唱歌，拍電影總可以吧？

因為早已不在乎金錢得失，他接拍了王家衛很新潮的《阿飛正傳》，演一個對女人充滿魅力，但沒有心思談戀愛的男人，活着的目的就是為了陰郁而瘋狂地尋找母。這部電影讓他得到了香港電影金像獎，他也從此擺脫銀幕男花瓶的地位，成為一個懂得演戲的好演員。有了一次成功，機會接踵而來，《東邪西毒》裡他演在茫茫沙漠中開一個殺人客棧的西毒，冷冷的眼神裡滿是對世界的拒絕與放棄。《金枝玉葉》裡他演一個事業成功但心靈脆弱的音樂人，生活得很喜劇化，愛着一個不知是男是女的人。《狼女》裡他一改昔日銀幕上卓一航懦弱的形象，把他演成了笑傲凡俗的新派好男人。《夜半歌聲》他演被毀了容的音樂家，靠一雙眼睛讓人們看到藝術家的悲哀。

真正讓他事業更上一層樓的是陳凱歌的《霸王別姬》，張國榮演活了程蝶衣，一個對所愛的人和事業信守承諾，痴迷地在命運的網中掙扎的戲子，一個脆弱的痴人。這之後的《風月》則過份強調了他的陰郁，沒有掌握好他的眼神，顯得太邪氣，可以說是敗筆。漸漸地，在人們的心目中，張國榮不再是昔日漂亮性感的偶像歌手，而是蛻變成了絢爛恣意的他，用冶艷的笑容傲岸面對一切是非，昂然堅持聆聽自己內心的聲音。前衛中透出幽冷，華麗中蕩漾感傷。電影《色情男女》中他演失意的導演阿星，幾段明顯是招徠觀眾用的火熱鏡頭他都顯得真切而疏離，不沉湎於瑣屑，但又不會游離於情節之外。1997年最熱門的話題《春光乍洩》就更顯出他的功力，儘管所有的獎都被梁朝偉拿走，但張國榮的演出難度更大，他演的是一個討人厭的浪子，沒有責任感，沒有目標，漂浮在陌生的國度，傷害他人的同時放棄自己。

在大獲成功之時，他發現自己當初發的誓言並不是那麼神聖，於是他也重新開始唱歌了：專輯《寵愛》是檢點他電影的成就（把很多片子的主題歌共冶於一爐）；《紅》是袒露自己目前的生命狀態，坦然把以前一直小心隱藏着的頹廢和陰郁用最唯美的形式表現出來；最新的《春天》則讓大家看到了他的款款情深、溫柔醇厚。

紅色戀人 浪漫不再簡單

張國榮的演藝生涯中再不可能遇到如此富有桃戰性的角色了——在動蕩的大時代中，一對寂寞的肯年揹負著沉重的民族大義，訴說愛情的不能承受之重。每當有人問到他作為一個香港藝人怎麼去演繹一個他不熟悉的共產黨員的時候，張國榮都會沉靜而認真地告訴我心目中最崇拜的共產黨人有兩個：一個是周恩來，一個是鄧小平，我會照着他們的形像和氣質來努力塑造這個人物。   其實也不能怪我們對他心存偏見，張國榮演了太多頹廢病態的角色。在觀眾心中，他似乎永遠是那個樣子：進退維谷，欲拒還迎，瀟灑而又孤寂，落魄而又矜持。我們當然也不能指望他三個月就能認識共產主義，但是「電影是一種瞞天過海的藝術，意識上的不到位,可以用枝術去彌補。」

過去，我們也一樣對他有疑惑，一個男人怎麼可以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一個男人怎麼可以哀怨多情，纏綿緋惻？一個男人怎麼可以驚鴻一瞥，攝人心魄？但張國榮做到了。更何況「共產黨人也是人，有血有肉，他們的愛惰一樣浪漫真切，刻骨銘心」張國榮扮演的角色從來都不簡單，但他應該還有更值得我們期待的東西，如《紅色戀人》——又一齣愛與死的永恆主題。無論是王家衛還是葉大鷹，「現在的導演都不會輕易放過我，為什麼？陳凱歌說我是一個偉大的演員。」但這對他來說絕對不是唯一的理由，有一句話叫做「曾經滄海難為水」張國榮正是如此。

演藝圈(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