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

在風月現場


 

1995-05-01

 

Message from Gong Li Leslie Cheung and Chen Kaige from the scene

 

《風月》可以說是在一波數折後,愈見佳境。

經歷一連串的換角風波、導演陳凱歌的喪父悲痛、鞏俐與張藝謀的分手事件後…… 

似乎,真實的人生賦予戲劇更複雜而迷濛的情境,群眾的視覺焦點也被這些新聞牽引,使《風月》周圍徒生雲霧,反而看不見真實的面貌。  

 

在《風月》現場,導演陳凱歌、男、女主角鞏俐和張國榮,向ELLE的讀者侃侃而談他們最真實的感受。 

  

 

「這是一部溫和的女權主義電影。」手捧著一杯熱咖啡,很安穩的坐在香格里拉飯店的大廳裏,凱歌細細地和我談到《風月》。記得那是《風月》即將復拍前的二月,是凱歌在經歷了「如意」一角的遴選風波和喪父的哀痛之後。我感到很安慰,因為他平和的態度和那甚至可以說是相當愉快的心境。

  

三個月過去之後,《風月》的拍攝已接近尾聲。在電話的那一端,凱歌的聲音是更為愉快更為溫和的,這緣於一切的進展都如他所期待的順利。

 

「我是一位溫和的女權主義者。」凱歌這樣坦率地承認。

 

他把自己平時對女性的觀察和認識積累起來,請著名作家葉兆言寫出小說《花影》,爾後又找到女作家王安憶,與她共同商討劇本達一月之久。然後,才有了《風月》劇本的誕生。

   

 

「如意其實是一個有能力進行重新選擇的女人。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女人比男人更堅強。或者說,當女人在愛情上受到傷害時,女人比男人更有生命力,更有自我康復的能力。」凱歌這樣評價他新片中的女主角。很顯然,他對如意帶著一種欣賞和偏愛的心情。

 

在凱歌的理念中,如意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因為她「常有驚世駭俗的舉動」,她的驚世駭俗行為源於她的家庭。凱歌分析,「她是豪門之女,她是縱情任性的,她沒有原始的貞操觀,她身上有很多矛盾。她的內心非常瘋狂,她最終的命運注定是毀滅。」凱歌強調:如意不是現實生活中常見的那種女人,電影是一個單獨存在的世界,如意就生活在《風月》這部電影創造的獨特世界裹。所以如意對於扮演她的演員有很高的要求。要演好如意,演員必須以一種散淡而單純的心態接近人物,必須有一種「磨豆子」的耐心去體驗人物。

    

 

「對於人物,你不僅僅是要理解,而且要跟如意這個人物重合。你欣賞她,你寬容她。你喜悅,你也為她而憂傷。你必須在一種靜靜的過程中把自己和她結合在一起。」這是凱歌對於演員的要求。對於鞏俐目前的狀況,凱歌說:「我們一起琢磨人物」,「她工作得很認真,她能塑造各種人物,她身上有很多潛力可挖。」

 

   

「演如意對我確實是個挑戰。」即使是演技已倍受肯定的鞏俐也這麼表示。因為如意確實是個性格很特別的人物。有人曾擔心:生長在北方的鞏俐,能演南方的女子如意嗎?可鞏俐很自信,因為:不管人物是南方的還是北方的,她首先是人,是人就有很多共通的地方。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把握這人物的性格。如意的內心有一種很瘋狂的東西,有一種特別的魅力。不然,她無法同時吸引住幾個男人。如意最有表達力的是她的眼睛,她看不同的男人有不同的眼神,如意身上有很多東西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

 

鞏俐相信:她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演如意,觀眾應該會接受她的新形象。經歷了和張藝謀分手的情感風波,鞏俐看起來有一點傷感的意味。實際上,她很明白她無法忘記她過去的那段情感。面對現實生活,她需要作出現實的選擇。她會和張藝謀一起共赴坎城影展,但兩人的情感很難再回到過去的狀態。  

 

說到《風月》中的男主角郁忠良,陳凱歌說:「忠良從小寄人籬下,把姐姐作為自己人生崇拜的對象。當他姐夫的行為使他的情感受到打擊後,他不再能面對自己內心中的感情。他學會了逃避。他無法越過過去的經歷給他情感帶來的創痛。所以忠良在當拆白黨後會對他姐姐說:「我是不會再愛女人的」。

 

「郁忠良在感情上確實是個被動者」,在《風月》中扮演郁忠良的張國榮這樣說。

 

「他和《霸王別姬》中的程蝶衣不同。他做了很多事,以為自己能成功,但其結果是失敗。他是一個很無奈的人,是個真正的悲劇人物。因為他不敢面對自己的愛。而程蝶衣卻能為了愛而活而死。這兩個人對於愛的態度完全不同。」

   

 

在上影廠攝影棚,在蘇州外景地,國榮的表演可以讓凱歌完全地放心,正如凱歌所言:「我和國榮有一種默契。我們之間不需要用太多語言來交流。」在國榮的感覺中,《風月》和《霸王別姬》不同,因為它更著重表現人的情感。

 

   

《霸王別姬》歷史跨度大,重在鋪陳環境和事件,而《風月》中的人物突顯在事件之上,人物的內心情緒是影片主要表現的內容。國榮說:他很喜歡三十年代的上海,還有那個時代的音樂。他說他收集了很多唱片在家裏聽,努力去感受那個年代的氣氛。

 

「我這次演郁忠良,並不是刻意讓自己像那個年代的人物。我還是讓忠良往我身上靠。」國榮說。他演得細緻、很認真。他說他必須在一個鏡頭裏包含進很多的感情層次:從震驚到悔恨、從興奮到沮喪,從希望到失望……往往,國榮會為這些鏡頭把自己弄得心力交瘁。「但國榮的表現非常出色。」凱歌評價。「他往往能給我一種驚喜。」

 

在凱歌看來,《風月》只是借用了中國20年代的背景。

 

「中國20世紀初和現在的最相似之處就是開放。看20年代的上海有如看20年代的深圳,因為他們都是移民城市。」這就是《風月》對於現代人的意義。從《風月》可以關照到我們今天的生活。強調畫面的那種質感,強調運用鏡頭對於人物複雜內心的表現,強調表現特殊環境中的特殊人物……這就是陳凱歌精心拍攝的《風月》。無論對於陳凱歌還是張國榮或是鞏俐或是其他人,《風月》都會是從他們的內心深處生長出來的電影。為《風月》,他們都盡自己的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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