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張國榮演出惹人好感 《東邪西毒》「反派」也吃香

《東邪西毒》引起彈與讚的分歧，大褒大貶，這種自由爭論越熱鬧越好，因為是健康、益智和有趣的。其中一個有趣之處，是無論彈派或讚派，大都同意張國榮在片中演得好。

張國榮目前的聲價和狀態俱佳，他是今年暑期最威男星，《金枝玉葉》和《錦繡前程》叫座，加上《東邪西毒》，他在三片都表現得有自信，有變化，惹人好感。 他在《東邪西毒》演西毒歐陽峰，本來是個反派人物，身為收買人命的「殺手經紀」，充滿冷嘲，甚至自私殘忍，而被張國榮賦予感性與人味。他在《錦繡前程》演花心滾友亦生動傳神，被觀眾樂於接受。另一方面，儘管港片令人不滿意的地方太多，但普遍對人物描寫比以前複雜，是一個進步。男女主角都可以脫離「好人」樣板。正邪之間的邊緣人、問題人，甚至大奸大惡，都能榮升主角。

很久以來，香港片的主角已比大陸片台灣片自由開放，受歡迎的諧星武星往往充滿人性弱點，胡鬧頑劣，貪錢好色，合乎人之常情，爛仔撈女做主角、黑幫做英雄也很普通。近幾年更進一步，純情女星紛紛脫衣扮淫娃，變態狂魔紛紛擔正，《人肉叉燒包》就是以兇殘大反派為主角的典型例子，不但賣座奇佳，還使黃秋生成為香港影帝。這情況當然也有爭議性，因為不少影片拿人性真實為幌子販賣低劣綽頭，理應批評。不過多數觀眾有判斷能力，而港片寫人逐漸不再公式化，轉趨多元化，無疑好過非黑即白或詐傻扮懵。某些壞影響會有，但不必擔心反派邪派凌駕一切，因為按照市場規律，正派人物始終是主流，但不是頭腦簡單的正派，電影要對正派、反派、中間人物都拍出實感和深度才是進步。嚴格來說，目前港片對人性心理的探討仍嫌淺薄，不夠具體深入。《東邪西毒》的張國榮其實仍作「好人」包裝，用失戀自憐加以浪漫化，比起金庸小說的正牌西毒，只能算是文藝腔小兒科。

華人電影的內心刻劃要達到國際先進水平，還有一段距離。好在中港台都偶有嘗試，大陸新片《陽光燦爛的日子》和《背靠背，臉對臉》對半正半邪主角都有生動描寫，值得注意。

1994-09-00

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