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十五年後，王家衛幫助哥哥完成謝幕之作

文：GX

張國榮是永遠特別和超越的，《東邪西毒終極版》到達的終極也是張國榮。儘管張國榮已經在六年前去世，但是王家衛導演依然通過數碼特技修復畫面和音軌，哥哥張國榮在十五年後以粵語原聲演出《東邪西毒終極版》，成為他電影事業的謝幕之作。

六年前哥哥縱身一躍之後，王家衛即表示深切的哀痛：「我感到非常的震驚，也非常的難過……這是一個無法彌補的損失……」而在《東邪西毒》中扮演西毒曾經的情人和後來的大嫂的張曼玉則說：「親愛的Leslie，我答應你我會聽你的話好好的生活下去！」哥哥的電影事業，無比輝煌、璀璨和成功，與張國榮合作《霸王別姬》的陳凱歌評價哥哥：「我一直覺得張國榮屬於已逝去的時代，這是他那一雙我們只能在繁華舊夢中才能追尋到的眼睛。」性情豪放的吳宇森與張國榮一起拍攝了《英雄本色》系列和《縱橫四海》，有著相當深沉的感情：「張國榮是我最尊敬的朋友，他是一個非常有才華和有貢獻的藝人，他把悲傷留給自己把快樂帶給別人，當一個人失去最好的朋友時，心裏實在很難過，我會永遠記得他。」作為編劇和專欄作家的李碧華則說出了她的看法：「雖然你的愛人、知己、親朋好友、合作夥伴、為你傾情的FANS，甚至是一個唏噓的過路人，都捨不得你，但你這樣幹了，我們還有什麼好說？」

人生何處不相逢，相思唯在影像中。作為內地影迷，其實並沒有太多機會在大銀幕上看到哥哥的表演，錄影帶、影碟和網路播放是最重要的三種手段，當年能夠在電影院看到《東邪西毒》的觀眾回想當年應該是感慨萬千，王家衛竟然再做一次終極版。當年張國榮先後退出歌壇和影壇，可以說是急流勇退也可以被看做是以退為進，做適度調整。如今王家衛回憶當時的張國榮：「與張國榮合作的三部電影《阿飛正傳》《東邪西毒》《春光乍泄》，恰恰代表了張國榮從影的三個階段，而《東邪西毒》正是張國榮決定重返影壇的重要作品，西毒這個角色也是張國榮三個角色中難度最大、最出彩的。」

對比梁朝偉，王家衛說這是兩個個性不同的優秀演員，「張國榮非常敏感，很喜歡照顧人，也很需要別人的照顧，而梁朝偉比較沉穩、個人一些。」王家衛特別提到張國榮在拍攝時對張曼玉、楊采妮等演員都給予了很大的幫助，他總結：「張國榮就像花蝴蝶，在片場所有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而梁朝偉在片場一點聲音都沒有。」

王家衛讓張國榮演出了一個他電影生命中最複雜的角色，西毒是孤傲的，具有冷靜的洞察力，同時對一切都不屑一顧，然而機關算盡也沒誤了自家性命，觀眾也通過他的視角和旁白來審視著《東邪西毒》，事實上按照他的性格不可能不做出主動被動的篡改，沒有真相的江湖，那些命書、黃曆都不過是托詞罷了。

在王家衛與張國榮合作的三部電影，張國榮都不是好的愛人/情人，《阿飛正傳》中他油頭粉腦，說著貌似真誠但言不由衷的話，他是被放逐的無根青年，王家衛以此象徵香港的孤兒身份。阿飛誘惑著一個又一個女孩，打發著一分鐘又一分鐘。似乎有無窮的激情，自白是他對這個世界的言說，他其實沒有力量做到他任何一個承諾，無論任何一個。作為陰性和幽怨的代表，他終其一生不過是在探尋自己的來歷。「我是誰」，這是個值得追問的問題，可惜至死都不能問個明白。愛過旭仔女人們，都成了被他遺忘的時光。

到了《春光乍洩》中，張國榮和王家衛一起揣摩角色，何寶榮並非簡單的將張國榮的同性戀者的身份搬到電影上那麼簡單。「黎耀輝，不如我們重新開始。」何寶榮靠近黎耀輝的身體，曖昧的探過頭，低聲對他說了這麼一句。黎耀輝的嘴角泛起熟悉的苦笑，以及無可奈何，他側一點身體，放何寶榮進來。看《春光乍洩》不要用「同志」的眼光，因為那是每一種愛情的共同，本片的男男關係和以前的男女關係一樣，依然是一個純正的愛情關係，於是他們的猜忌、爭吵、糾纏、解脫、欲望、哀傷、忠誠、背叛。拋掉一切顏色便只有愛情的感受，也更任性。在王家衛的電影裏，張國榮有著更多的不同和細節。

正是如此，內地著名的榮迷的灰說：「我想，我能說的惟有感謝，感謝讓我們遇見他，感謝他這麼好，感謝他帶給我們的一切，我們不與他說永別，我們時時會再見，當街頭隱約飄蕩一絲音樂，當櫥窗裏偶爾撇見某幅照片，當談笑中提起某個字眼，當乘著電車半夢半醒的瞬間，當大雨傾盆，風聲嘯響，花開葉落，濤起霞飛……人生何處不相逢。」在2009年的春季，我們能夠再一次在大銀幕看到張國榮的表演，是王家衛再一次幫助張國榮和榮迷、影迷實現了不同意向的夢想。

2009-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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