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

張國榮的進進退退

1988-08-00

文：小美

有人喜歡收集郵票、火柴盒；有人喜歡收集錢幣、古董錶；有人喜歡收集……而我喜歡收集演唱會的門券，但只挑有紀念價值的去留存。

我擁有一個小皮袋，內放有很多演唱會的門券，第一張開始儲藏的門券是八年前我頭一遭幾經艱辛節衣縮食所買的許冠傑演唱會門券，自此之後，便開始挑選一些有特別意義而印刷精美的門券留為紀念，一直至今。

八八年七月某個周日，我從紅磡體育館出來，把張國榮八八演唱會的門券放進那小皮袋內，連同八五、八六那兩張比併，今回這一張更彌足珍貴，其意義不在於LESLIE那二十三場的紀錄，而在於我喜見他長足的進步。我所指的進步是歌藝上、台風上及說話上，都明顯地跨進一大步。儘管有人跟我說，LESLIE不大喜歡《有誰共鳴》內的一段：「從前是天真不冷靜，愛自由，或會忘形。」但仍堅持認為LESLIE曾幾何時真的不太冷靜，我方才以此著墨，而事實上，每一個年青人都大抵經歷過「天真不冷靜」的日子，不僅LESLIE，我自己也如是。前陣子當我情緒低落，好幾次聽到《有誰共鳴》，眼眶就發紅，眼淚在眼眶打轉的滋味殊不好受。

但今個夏天，安坐紅磡體育館再聽LESLIE演繹《有誰共鳴》，看他一臉充滿自信的神采，誰會有哭的打算？二十三個晚上，近乎三十萬人在這「紅館」安坐歡呼，那份共鳴絕對直入心坎，LESLIE十載耕紜，一年比一年豐收，驀然回首，他真可說句：「夫復何求？」

認識張國榮好幾年，那始終減不退的是他的孩子氣，喜怒哀樂紛紛寫在面上，百分百性情中人。在我眼中的LESLIE很重朋友，也很揀擇，但假使他信任你，他絕對是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這個原則，他持守至今，唯一略有改變的是稍減他那份孩子氣，整個人變得成熟穩實多了！他的優點是很真，但偶爾會過於率直，很多時都出了岔子，近一兩年的風風雨雨，或多或少都因為過份率直惹了風波，故此，我曾一度擔心他在音樂會內會開了些「敏感玩笑」，幸好，那個晚上，他一直都表現得很大體，甚或懂得一點自嘲，又或會哄一哄觀眾，而更令我放心的是他說到內心自白時也只是自我的前瞻與回顧，沒有作無謂的比對，令我的心頭石無言地放下了。也許《沉默是金》的歌詞真的開解了他，好一句「是非有公理，慎言莫冒犯別人」，而我總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聽得通，看得化，很多心頭結都會解得開，因此，這陣子的LESLIE給我的感覺是開懷多了，豁達多了。

以前聽他說牢騷，他會扁扁咀，但今天他聽到牢騷，也只是淡然說句：「算啦！」少了一份激動，多了一份穩重，任誰都喜歡聽到動聽的說話，但經過歲月的洗禮，LESLIE對於動聽與不動聽的話都裝載，只不過自己消化後，自會心中有數，誰會雪中送炭，誰愛錦上添花，他自己最清楚不過。

我一直都認為LESLIE孩子氣，因為他給我一種感覺，就是太介意別人的眼光，其實我自己都是，但我最近想通了，最重要今天比昨天好，明天比今天好，自己活得愜意就足夠了，任憑別人怎樣看待我，地球一樣無間地轉動，不會因為這等眼光而停止轉動半秒，別人看我扁，我不會為他人而扁半分，別人看我高，我不會為他人高兩吋，最重要活在自己的尺度中，不要讓旁人有機做判官，那末，那管旁人看我圓或扁，一切眼光部不再重要，不知LESLIE可有共鳴？站在舞台上，LESLIE有感性與性感的一面，唱《無心睡眠》、《熱辣辣》時彈跳有序，唱我至愛的《儂本多情》、《不再寂寞》時可算溶情入歌，演繹《Stories》及《最愛》時又可做到盪氣迴腸。置身舞台下，他依然大情大性，但另一方面又深切體會「沉默是金」，畢竟是捱過風浪！

七月三十日的周末晚上，我在電台客串做節目時，特地送上一首《默默向上游》給正在進行演唱會的LESLIE，因為我喜歡歌中數句：「幸運不肯輕招手，我要跟它決鬥，努力不會有極限，默默忍淚向上游！」幸運誠然跟LESLIE打了招呼，有了幸運，加上努力，條條大路都可通羅馬，況且，他的成就，事實上還可以再遠的，一如歌中說：「努力不會有極限」， 剛將LESLIE的門券放進小皮袋，心想：「下一回是幾時呢？」門券又會印成什麼模樣呢？收好一張門券，就寫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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