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張國榮約我去喝茶呀！大概是興奮過度，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到到「哥哥」家作客，他拿出他寫的書來分給我們大家，一人一本人人搶著要，我矜持（幾時變得矜持起來的？），不伸手，待人人都有了，只有我沒有，我又後悔了，跟著「哥哥」屁股後頭回房去拿，門一開，先走出來個任達華，再走出爾冬陞，然後梁朝偉、梁家輝……，怎麼那麼多人都住在他家呀？！

見到「哥哥」面，第一句話當然就是告訴他我做的夢，然後問他：「你家是不是原木色和淺綠色的？」

「當然不是！」他說：「夢都是相反的嘛！淺色就是深色。寫書？我這輩子才不會寫書呢！你放心，絕沒有人會有我的書，因為我根本就不會寫。」

哭笑皆不靈

這趟在大陸拍《風月》，本來是大主角的「哥哥」，因王瑩响「換角事件」而變了配角，人人關心女主角是誰，好像女主角才是大主角。「本來男女都是主角」，張國榮解釋說：「因為都是主角，有很多戲，所以越拍越不對勁，這才決定換演員的。凱歌忍了好久，你知道凱歌的態度向來是很溫和的，他們不像香港人，甚麼都趕，甚麼都急。他給了很多次機會讓她去適應，先拍簡單的，等她熟悉了，能應付了，再拍難的。誰知道她拍來拍去老不進步。」

張國榮舉例說，有個要她哭的戲，導演跟他一起教她哭，跟她講好多傷心的事，又要她想傷心的事，好容易，淚現了，要哭了，他跟導演趕緊讓開，來了，拍了，剛「開麥拉」，淚又回去了。「哭和笑是拍戲最重要的兩環，如果不會哭又不會笑，那你就別想幹演戲這行。」

「哥哥」說王瑩「哭」得眼睛都腫了，那個「哭」的鏡頭還沒拍好。「笑」也是。有個要她笑得天真無邪的鏡頭，只那麼一凝神，一噗嗤，就由早上拍到中午。陳凱歌由好脾氣拍到罵人，越說她笨她越緊張。「我跟導演說，你發火，她害怕，讓我來。」張說：「我跟機器說，開著，別管我在不在鏡頭裏。我走到她面前，跟她說：「要妳笑妳就笑啊，連笑都不會啦？！傻B！」她一聽，還真笑了，完全是我們的要求，可是我一閃身，她就又不笑了。」

在《黃飛鴻之五》的「龍城殲霸」裏，王瑩叫做王靜瑩，演愛上了黃飛鴻的十四姨，戲屬中規中矩，但樣子相當下錯。「所以徐楓跟她簽了六年合約。」「哥哥」說：「大家都看好她的。」「哥哥」說她很有大家閨秀的氣質，模特兒出身，人也儍呼呼，就是有點左耳入右耳出，不大在狀態。

換下王瑩之後，四出找了一輪，好容易又看上了一個大陸演員，叫陳紅的，誰曉得又給不出時間來，現在這個周迅還不知怎樣。能拍大導演如陳凱歌的戲，又是男女愛情戲的女主角，這種機會人人搶著要。所以，一公開說換陳紅出演，馬上就有人飛函中傷陳紅了。香港不少報館都收到這種中傷信，大概也是迫使陳紅表態「給不出時間」的原因。

自從林青霞被叫「姐姐」之後，張國榮就升為「哥哥」了。他對這個新稱呼十二萬分之受落，你只要叫「哥哥」，他一定應你。我問他在裏面不拍戲都幹嘛？他說：「無聊，打麻將！」他說他因為大「熟手」，所以預備拍八小時，可能五六個小時就收工了。收了工沒事做，就到處找地方吃東西。坐半個鐘頭車去吃炸雞，再坐半個鐘頭車回來。「你愛打麻將？」「玩兒嘛！」他說：「我甚麼賭都不來，就只喜歡搓搓小麻將。」在香港，輸贏上落不過三五千，在大陸，就真只是「玩玩」。還有買古董，「都給我逛過了，沒甚麼新鮮的了。」「哥哥」九七以後大概也還是會留在香港，他說：「當然還是香港好玩！」在這邊，人人認識他，上館子、去辦事，都方便就手有人情講，不同到了外國，只有去華人圈子裏他才有慣有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