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鎗有力戲無力

文：蒲鋒

鎗可能是香港電影中出現得最多的道具。不過用鎗雖然多，認真把鎗細心研究，應用在影片中成為有機組成部分的影片其實不多。很多時，拍鎗戰，貪的都是火力猛，鎗身長，拿起來有型，實際哪款鎗配合什麼環境下應用，從來沒有多少考究。《鎗王》是少數認真對待這件道具的一部電影。對於吳宇森，鎗只是主角瀟灑地舞動的道具，在《鎗火》中，那群保鏢拿鎗就像古代俠客拿劍，但是偶然亦有人會顯示出對細節的留心，當面砌鎗試鎗成了林雪顯實力的一場。要數把鎗當玩物一樣認真的，當然是陳嘉上。不過，爾冬陞就像他拍《烈火戰車》對電單車一樣，鎗在本片成為不可或缺的情節發展元素。

本片對鎗的考究在影片中確能發揮出來。我們很容易在電影中見到這樣對用鎗的執著，演員拿鎗是少有的有說服力。前段講ISPC的比賽，就像《烈火戰車》拍賽車，通過真實的細節，拍出很有說服力亦很緊張的場面。幾個主角那種鎗法高手，在不誇張之下同樣能建立出來。同樣的細節在方中信那些心理分析的運用上亦很有說服力。

影片由開場到中段差館找殺手一段，都帶著扣人心弦的力量。不過，細節上的考究能幫助說服力，但也不是絕對的。當張國榮狠下心腸，不惜暴露自己的殺手身份，大開殺戒，跟著他神出鬼沒地要脅方中信交出女友，影片卻驟然地洩氣了。表面上影片更加緊張，因為他反擊了，其他人束手無策，危機四伏。但是實際上，影片把之前兩個主角的對立心理戰，變成殘酷的血戰，這反而令那股經營得不錯的鬥智張力變成鬥狂亂的蠻動。

而在一般情理來說，張國榮身份暴露後，這樣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到處出沒，警方不會不警告市民；而他在無人幫助下，反而來去自如神出鬼沒，情理上是很難說得過去的。更重要的是，因此也犧牲了方中信的角色，由之前的智珠在握變成一籌莫展逐步崩潰，對比《暗戰》劉青雲雖處下風但從未失去英雄感，便高下立見。張國榮一發狂殺人，影片也跟著有點眼前無路。不過，導演羅志良局部場面拍來仍見功力，動作場面仍有水準。

本片並不是單純的動作片，影片是在刻畫沉迷暴力遊戲下有些人會踏出遊戲與現實的界線，因此變成狂人，就像看到暴力電影多可能會令人暴戾。最點題的當然是結局方中信與張國榮在正放動作片的戲院作生死戰。基於這個創作原理，本片始終不願有那種武俠片的決鬥快感，而強調暴力發作六親不認的可怕。其苦口婆心的態度雖令人尊重，另一方面，卻令到最後的鎗戰，除了視覺效果佳之外，卻沒有它應有的戲劇性力量。